晚秋云日明

第二天,史艳文很早便起了,吃了早饭之后,坐在前厅里面一边看书,一边等着今日要拜访的客人。书童早已领了命令,今日不待客,除了一人。然而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,再到正空中,也不见有人前来。史艳文放下手上的书,看向外面只有明晃晃的阳光,没有半个人影。素还真从不失约,这倒是让史艳文有些疑窦丛生。

书童站在门口,也是看得脖子都僵直了,传闻中的清香白莲,虽只有耳闻,亦是不亚于自家少爷的君子。自己从老家跟着少爷第一次到京城,想着今日总算能一睹风采,却迟迟也不见人影,失约之举又哪是君子所为呢?

晌午过后,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布满了乌云,闷雷过后,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,雨水越来越大,路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,踩上去溅起数朵水花,素还真打着一把油纸伞,终于姗姗来迟。

书童看着身着蓝白长衫的素还真,面容清隽,一双特别的旋涡眉,神情温和,很是平易近人,说起话来也是礼貌有加,让人倍生好感。素还真说:“烦请通秉一声,素还真来访。”

书童看得一时有些呆,听得素还真的话用力的点了一下头,说:“好,您稍等。”

书童说完,抬手遮着头上的雨水一溜烟地往里面跑,史艳文正站在檐下看雨,书童跑到他面前:“少爷,素,素还真来了。”

“嗯?”史艳文一惊,迈步便要往外走,书童提醒道:“少爷,伞。”

史艳文回过神来,转身进去取了一把伞出来,撑开往大门而来,素还真撑着伞站在门外,微笑着看着史艳文,隔着细雨的帘幕,史艳文走到素还真的面前,史艳文未开口素还真已先开口。

“临时有事,故此来迟,好友莫怪。”

史艳文连忙说:“怎会,快请进。”

素还真这才提衣跨过大门,随同史艳文来到前厅,雨不大,却夹着风,素还真的衣摆已是湿了大半,史艳文说:“如此怕是要生病,好友若不嫌弃,艳文有新衣未穿。”

素还真也不推辞,拱手一礼:“如此,麻烦好友。”

史艳文找了一套素色的新衣拿出来交给素还真,两人身形相差无几,衣服混穿,倒也合适,素还真换好衣服出来,史艳文的热茶已然烹好,两人分别落座。

素还真说:“昨日好友刚到,想必会有很多相熟朋友探望,劣者便没有前来添乱,故而今日才到。”

 “无妨,有心即是珍贵。”

 “这一去三月有余,一切可顺遂?”

史艳文点头:“托好友的福,一切顺利,艳文不在的这些时日,京中可好?”

素还真却摇了摇头:“与好友此去相反,京中不大好。”

史艳文看着素还真,心中有不好的预感:“怎么个不好。”

素还真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竹筒,放到史艳文的面前,说:“如同这天气,上午还是晴天,转眼就是阴雨连绵,晚上怕是又要转成暴风雨,而明天,又可能会是一个晴天了。”

素还真放下的竹筒是新竹的颜色,翠绿翠绿的,史艳文看着那个竹筒,离京数月,他耳目闭塞,即便昨天宾客来访,听到些消息,也是只言片语,不成系统,况且人多嘴杂,消息也是真真假假,无法获得连贯、准确的信息。

素还真顿了一顿,又说:“昨日夜间,陛下来过了。”

“嗯?”史艳文神色加了三份沉重,皇帝陛下久居皇宫,鲜少出行,今次却选在国考开考之前来,淮阴王入京之后,这样一个特别的时间段找到素还真。

史艳文看向素还真:“已是如此严重了吗?”

素还真说:“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,只是,国考没有几天了。”

国考之时,各地来的才子齐聚京城,进行为期数日的比试,而文试也由皇帝受命翰林院的大学士制定了全新的制度,为防考试期间因外事打扰,影响考生发挥,进行封闭考试,为期三日,三日之内,所有人不得出入考场,而考场更是设在了靠近皇宫最近的地方,有任何事情都可直达天听,由此可见,皇帝对这次考试的重视。素还真和史艳文也在应试学子之中。

史艳文问:“好友可有打算?”

素还真将那个竹筒又向着史艳文推了一下,说:“只是初步计划,尚需好友配合。”

史艳文语气坚定地回答:“艳文定全力配合。”

素还真没有停留多久,二人聊了半柱香左右,素还真便告辞离去,书童将素还真送出门,又折了回来,同史艳文说:“少爷,这就是传闻中的日才子素还真啊?”

史艳文单手负背,看着外面仍旧未停反而越发严重的雨,说:“是,这便是清香白莲,素还真。”

书童看着史艳文的神情,知晓他应是在想着什么事情,也不敢打扰,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。

 

初升的太阳唤醒沉睡的人,下朝归来的天子,坐在十六人抬的龙辇上,仰头看向奢华皇宫的金顶,金色屋顶被阳光照耀,更显璀璨,耀目生晖。

皇上单手敲着扶手:“距离国考,还有几天?”

跟在旁边走的的大太监连忙回答:“回陛下,还有三天。”

 “传朕的口谕,宣主考官过来见朕。”

 “遵命。”

刚刚下朝的翰林院的大学士是这次的主考官,听到皇上召唤,慌忙又折了回来,心里还打着鼓:这才刚刚散朝,怎么又把自己给招回来了?

大学士来到御书房外,大太监进去禀报,不多时,便听到宣见:“传大学士觐见。”

年迈的大学士这才提着官袍,走了进去。

当朝皇帝已经五十几岁,生了白发,留着胡子,端正威严地坐在御书案后面的龙椅上,大学士倒身下拜,口呼万岁,皇帝请他起来,还赐了坐,皇帝的优待,让这位年迈的大学士战战兢兢。

待大学士坐稳,皇帝方开口说话:“大学士主管这次的国考,着实辛苦,等结束之后,朕有大赏。”

大学士听到这话,又赶紧站起来,双手拢于身前,躬身行礼:“微臣惶恐,这是微臣分内之事,不敢居功,微臣定当全力以赴,办好差事。”

皇帝眯着眼睛,面上带着笑,继续说:“唉,爱卿何出此言,这次国考不止为太后祝寿,更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头等大事,爱卿为朕选拔人才,是何等的大功一件,一定要赏的。”

大学士冷汗直冒:这皇帝今天是怎么了,客套话说得一套一套的,但是他也不敢反驳,只一个劲儿地推辞,二人你来我往寒暄了有一刻钟的时间。

皇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,这才渐入正题:“朕有一事,需要爱卿帮忙。”

大学士一听,料想这是要开始说正事了:“陛下请直言,微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。”

皇帝一摆手:“唉,爱卿严重了,朕只是想让你帮着开个后门而已。”

“啊?”大学士惊得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,歪头看向坐在上位的皇帝,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,皇帝正在给他下一个套。


评论
热度(11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寒鸦知我意 | Powered by LOFTER